
凌晨1:17分,我从噩梦中惊醒。
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,然后摸出枕边的笔记本,把梦的内容记下来。
写到一半的时候,听到隔壁房间大D喊了一声什么。我停下来,竖起耳朵,周围又寂静下来。
原来是大D在说梦话,听起来还挺严肃的,也并不像是一个轻松愉快的梦。
写完梦,再看一眼时间,1:27分。
那个梦中引发的恐惧和情感,开始在我全身内外蔓延开来,我逐渐清醒过来,感到自己不可能再次入睡了。干脆又摸起手机,给张先生发个微信,告诉他我做噩梦了,快吓死了。
心想,先给他留个信息,明天起来后再详细聊聊。没想到张先生秒回:咋了?
我懵了两秒钟,想起来:哦,对了,张先生半夜回单位加班去了,并不在家里睡觉。
于是不好意思继续发了,人家正在工作,是在做“正事”呢!叮嘱他注意防护,然后下线。
早上六点,张先生带着清冷的晨气回来了。见我坐在床头发呆,问我,到底做了什么梦吓成这样?
我给他讲了那个可怕的梦。
一开始是那天曾经见过的一些人、一些场所,在那里经历一些紧张焦虑的事件。他们催促我,赶快去另外一个地点去工作。
梦中的时刻也是半夜,凌晨,寂静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。我穿过荒芜的街道去找一个很久未曾见面的朋友,她在路边制作世界顶尖精美的日式拉面。我看着她将细碎的绿色蔬菜洒在做好的拉面上面,心想:大D不在实在太遗憾了,错过这天下第一美味拉面,这可是世上顶尖中医女圣手的顶尖作品。
我跟老朋友完成了会晤,带着二Q默默穿过街道往回走。马路中间有一座巨大的球形过山车设施,它整个内部也是绕满了弯曲交叉的轨道。在球体中间向内有一条像赤道一样的横向轨道,我们沿着轨道向前走。
轨道在不断地运行变化着,二Q很开心,我也放松下来。有另外几个人也在这里面玩,于是在一个接口处,我提前走了过去,二Q落在后来,跟我隔了一个陌生小姐姐。
我走到下一个接口处,发现整个设施非常陈旧,有些地方松动开来。我面前有一根横跨球体内部的轨道,在我脚下的接口处慢慢断裂开来。
不好!人们开始尖叫起来,纷纷喊叫自己的亲人。
我慌忙回头去找二Q,看到那个小姐姐正坐在那根横梁中间靠另外一端的位置上,这是一个7.8岁的小姑娘,穿着脏兮兮的衣裙,扎起的马尾辫凌乱不整。当我看到她时,她从倒塌的横梁上歪倒,重重地摔下去。
我看到二Q正背对着我坐在横梁的另侧接口处,他听不到我的喊叫。我大喊他的名字,叫他赶紧到横梁下面来,或者抓紧不要松手。内心充满了恐怖和自责:我怎么能让他离开我那么远呢?
可是二Q毫无反应,他还坐在那里背对着我,既弱小又无知。
我的胸口仿佛被束住了,喉咙无法呼吸,心跳失去规律。我好像一直在呐喊,但却好像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。
我看着那边那个小小的身影,慢慢掉下去了。。。
然后我醒了。
张先生安慰我说,别怕,只是一个梦而已。我一把抱住他,放声大哭起来,泪水一塌糊涂。
这么长时间了,我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害怕了。没想到仍是心有余悸。。。
对于那些恐惧,我的内在世界里有个高压锅。每当有恐惧产生,我就将它们放到那个高压锅里面去。高压锅非常结实,我处理得一直很好。大家都夸我沉着冷静,无所畏惧,不慌不乱。终于有一天,那个高压锅的压力超过了它的承载范围。
一开始它是临界状态,一不小心碰到锅阀,里面的东西就呲呲的冒出来。我尽力避免它们伤及无辜,一切还在控制之内。假如可以,我会努力控制它们一辈子。
后来,这个锅子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多,终于有一天达到了崩溃的数值。然后……
我喜欢用高压锅这个比喻来跟人们形容这个过程,因为在它喷发、爆炸之前,一切看起来都非常井然有序,甚至,比起表面的平静来,它会看上去相当美好。
那些所谓的微笑抑郁症,就是在这样的危险境地之下,安静地微笑着。
荣格认为:每个人都有阴影,那些阴影可能是某些创伤,可能是自己的缺陷,可能是一些消极情绪,总而言之,是一些可能引起我们痛苦,让我们想要逃避的东西。
假如我们总是逃避自己的阴影,那么那些阴影就会一直被我们拖在背后,成为我们前进和正常生活的包袱。
假如我们总是否认那些实际上存在的阴影,总有一天它们会以更大的爆发力强调自己的存在。
但愿我们能够主动、经常地去触碰那个压力阀,让它时常释放一下。假如身边有个强有力的帮手,可以给你提供安全可靠的环境,那就会更加高效一些。
同时,也但愿我们能够经常关注自己身边的人,去了解他们的高压锅处于什么状态。当他们喷发的时候,不是用拒绝、否认和攻击去压制它,而是理解他们,给他们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去释放。
祝愿大家都能照顾好自己的阴影,让它们健康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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